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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作家相片徐筠婷 Hsu Yun Ting

blessing of god

已更新:2018年12月13日

2 october 2017


下午3點搭上Pokhara回Kathmandu 的小巴。要說是小巴嗎?不過就是台明明只能坐10人卻擠了20個尼泊爾男人的micro van。我連個像樣的位置都沒有,坐在倒過來的水桶上6、7個小時,偶爾能吹到窗戶隙縫來的風。除了整趟顛簸的石子路及吵雜聲外,還伴隨著無論多麼兇狠推擠回去都無用的鹹豬手。滿身的行囊到鼻孔裡全都是沙。這是一個無時無刻都有上百雙眼盯著你、找到機會就要與你攀談的城市。毫無躲藏之處的一切讓人同時熱愛卻又幾乎要將我逼瘋。 昨日白天與Amrit一家人還有我摯愛的Justine, Pia and Eugen快樂的過了Dashain節,還一同台灣的家人視了訊。Amrit的媽媽跟小姑花了20分鐘替我穿上繁複的沙麗,然後長輩們在我的額頭上點上tika。輪到媽媽時她摸著我的臉說這是blessing of god,我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。我從不需要神的祝福啊!你們在視訊裡對著我的家人大喊we are her Nepalese family 時我就知道自己是怎樣被守護著的了。 好的與壞的永遠是並行著。當然好事遠遠多過不怎麼好的事,但昨天台灣深夜時終究還是忍不住打了電話給syko。我說無論如何努力自己就是克服不了自卑與恐懼。什麼來自世界各地的旅者根本沒這種事,這世上只有白人跟非白人的人。上禮拜摸黑攻頂poonhill,日出映照著Annapurna snow peak時整座山頭除了另一組日本團隊就只有我這麼一個153公分的亞洲女生。獨自背了包載了離線地圖就上山,行走時無論體力毅力或對亞熱帶3000m以上高海拔熟悉度,都不輸滿坑滿谷高大的歐盟國人。但我仍停止不了可笑的自卑,特別是我的國家根本不是國家;我也從沒被教導要如何引我的文化為傲。在無法高談論闊德國大選結果時、在他們總能輕易遇見共同生活文化記憶時、在連用英文解釋台灣不是中國一部分都解釋不好時。 剛到Pokhara第一天晚上就有人給我草,作為報答我送了一首晚安台灣給他們。誰知道大正一開口我眼淚就嘩啦嘩啦的,嚇了大家一跳。是啊我是多麼懦弱,丟下我的家人我的島丟下了一切逃得遠遠地,罪惡感永遠伴隨著快樂難以消除。 他們問我為何很難遇到獨自旅行的亞洲女生,我說我不知道。我來自小小的海島國家,遇到中國人我是絕對不主動上前示好的。甚至中國人找我搭話還是只回英文,因為我他媽就是不想讓他們有絲毫同胞感。即使歐盟國人跟尼泊爾人再怎麼接納喜愛我,我始終不是他們的一部分。我也不是什麼「你們亞洲人」,我的家在遙遠的太平洋。我的阿祖來自屏東的排灣族部落、阿公來自基隆的小漁村。「那是一個四周被海洋圍繞、中央被山脈守護著的這樣的一個美麗的島呢」一路我都是這樣介紹著的。 今早道別時Amrit一家人叫我一定要再回來,爸爸說還要帶我去深山裡採集藥草,他說這次沒學完的下次再學。我不敢說好、我什麼都不敢答應,因為我知道我做不到。畢竟幾天後又要再度進入喜馬拉雅山「這輩子必須親眼瞧一瞧聖母峰才行」這可是好久好久以前就許下的願,24歲前替自己走上這一遭,應該不算太晚吧。


Pokhara, Nepa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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